达沃斯手记：在美国政府关门那天飞往瑞士的“达沃斯人”

闲来一碗红烧肉

腾讯《一线》康路 发自纽约
曾经陆续参加过十多次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诺贝尔经济学获得者罗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曾经告诉我，并不是每一届的会议都印象深刻，但他记得90年代末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达沃斯论坛上科技界的沮丧和彷徨，也记得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后，论坛上各国领导人的争辩和对话中的“低气压”。共识在危机到来之际，才显得更为珍贵。而在金融危机过去十周年之际，全球复苏正在形成，这时候的各国政商精英们还会因为什么“夜不能寐”，我很好奇。
临行前午夜，手机上突然跳出“突发新闻”——美国参众两院因为无法就预算案达成统一，将导致政府关门。这一幕似曾相识。2011年4月，也是因为美国政府的“停摆”危机，标普在历史上第一次下调了美国国债AAA评级，此后的2013年10月，两党再次谈判失败，导致美国政府关门16天。只不过奥巴马时期的政府关门，是因为“医改问题”，而特朗普时代的“谈不拢”则是因为两党在移民问题上，不愿让步。经济发展不平衡所带来的焦虑感以及对华盛顿政治氛围的不满，促成特朗普的当选，也让其成为“反全球化”的代言人。而今年，这位代言人将在鼓励全球化的大本营发表演讲。外界猜测，他甚至有可能在本周五宣布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这该让今年同样参会的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睡不着了。
除了担忧“民族主义情绪”蔓延之外，经济学家和投资人同等担忧的是，全球增速屡屡超过预期的当下，是否正在让一些经济和金融风险成为盲点。这些盲点或许不会在短期打断经济复苏，但却可能在中期内，让全球金融系统脆弱性加大。年会之前，达沃斯经济论坛照例发布年度《风险报告》，对目前全球资产价格的持续高涨，发出警告。
报告显示，历史上，美国股市的估值仅有两次比现在的水平高，分别是在1929年和2000年的大崩盘之前。而规模更大的债券市场估值，则更为吊诡。至2017年中期，约9万亿美元价值的债券为负利率，也就意味着投资者向债券发行人付钱，来承担后者的风险。
除此之外，一些新的金融创新产品和模式，尚未经历过完整经济周期。比如，快速扩张的ETF。自2008年之后，ETF基金价值已经增加了近5倍，资产规模达到4万亿美元，在美国股市交易中占比达到25%。没有人知道，在市场真正迎来大调整之际，ETF是否会成为“缓冲层”，还是会“大雪崩”。
而一旦新一轮经济衰退到来，全球主要央行的“救火”能力或大不如前。即使投资人普遍预期，今年美联储的利率政策正常化仍将延续，但大多数经济学家仍认为美联储的长期利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维持在3%附近，也就意味着即使危机来临，美联储也只能下调3%，而并非像前几轮危机一样，从平均5.5%的利率水平开始下调。
保护主义兴起、央行政策空间缩小之外，极端天气和颠覆性技术的风险值也在上升。虽然历史证明，技术革命终将带来广泛的经济效益，但悲观主义者们担心，社会在适应新技术时，将不免带来动荡。当新一轮工业革命中，机器人的工作能力进一步提升之际，该会让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
此次达沃斯开会期间，恰逢瑞士迎来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地处山地的达沃斯地区雪崩警报调至最高级。“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上述风险点也许并不会酝酿出真正的危机，但愿达沃斯冷冽的空气和漫天的暴雪，将帮助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一批人暂时摒弃短期的目标和世俗的隔阂，共同思考一些关乎人类命运的长期话题。
第48届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将于23日至26日在瑞士达沃斯举行，年会主题为“在分化的世界中打造共同命运”( Creating Shared Values in a Fractured World)。